第五十五章 命运的灾祸之子——终幕（6）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再次被满眼金红色火海与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逼得满头大汗的雷格纳愣愣地看着羽毛已经开始烧焦的夜愿，完全搞不懂这总是神神秘秘的猫头鹰这次到底想要做什么——这脆弱的种族光是站在那里，马上也会脱水死掉的：“你快走开！”
吸入高温气体已经让喉咙与肺叶都灼伤的夜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身后的白龙，用几乎听不见的沙哑声音嘀咕着：“放心，这场赌局无论怎么走，都是我赢……只是代价不见得多少罢了。”
一旁满脸疑惑的风牙更是认为这猫头鹰完全已经疯了。由于之前被古烈法尔刺眼的火焰风暴影响了视线，在双眼逐渐熟悉这强烈的金光能看清周围后，黑狼这才惊愕地看到夜愿周身竟还包裹着一层透明的薄膜。
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气，这猫头鹰竟然也会用气？！不过气的“味道”跟自己完全不同。
一脸惊愕的黑狼还没来得及问，仍未得到答案的古烈法尔已经按捺不住被无视的怒火，攥紧裹着灼热的金红色火焰的拳头对着仍一语不发的夜愿冲刺过来：“再不说你就死吧！”
神情因能量使用过度而逐渐扭曲的夜愿还在勉强维持着护住身体的气，即便古烈法尔不进攻，他也没办法坚持太久。
正当毫不犹豫的龙王正准备一拳轰碎这脆弱的生命，满是火焰的拳头已经临近夜愿胸口时，一股从未感受过的不安与抗拒彷如本能般地涌上心头。
以至于满脸惊愕的古烈法尔本来凝聚了大量火焰能量的直拳竟硬生生停在夜愿身前，而那股恐怖的高温也随着满眼的金红在这瞬间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滴冷汗从皱起眉头的古烈法尔额上划过——身为龙王的他已经上千年没有体会过紧张与危机感了。
“果然能够感受到吗？即便感知不到任何危险，本能仍然在阻止你。”僵局维持了片刻后，沉默良久的夜愿也松了口气，眯起眼睛重新打量古烈法尔的他就怕老红龙无视源自于本能对危险的第六感知力，那夜愿的身体也会被这威力堪比皮瑟鲁斯军方研发的上百发导弹同时爆炸的拳头碾为灰烬，“阻止你染上‘血脉相弑的耳语’。”
即便，他自己并不会因这具猫头鹰肉身毁灭而立刻死亡。
“不可能……！”额上再次冒出细密冷汗的古烈法尔缓缓摇着头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其实在这猫头鹰说出那句古龙语后即便老红龙根本不相信，但潜意识也已经得出了答案，而正因这内心下意识的半信半疑的答案，让他本能地从刚才的攻击中清晰地感受到耳语诅咒所带来的危险与不安，“您还没有死……？！”
那句古龙语是卡多利安一族的祖先流传下来的古老俗语，除了本族龙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种族、甚至其他龙族知道，因为卡多利安族龙不会把这些语法别扭生硬的古龙语用在平时的交流之中，也只有本族龙口口相传。即便如此到了古烈法尔这一代，也已经失传了很多俗语。
那句古龙语可以翻译成“好久不见”，但与平常交流用的“好久不见”不同的是，它所指的“好久”的时间跨度通常超过了千年。
虽然德古拉克除了前些日子在皮瑟鲁斯第一次见面外，之前并没有见过古烈法尔。
由于龙族数量稀少，对于本族龙的生与死的确切时间都是在本族族谱上有记载的，因此神情复杂的古烈法尔清晰地知道自己一族还有哪些龙存活着或者已经去世，而眼前这不知为何忽然变成猫头鹰人的货真价实的龙族，在古烈法尔的认知中只会有一个可能-——
八千多年前因包庇他那染上灾祸之子诅咒的哥哥而被龙族议会决定驱逐流放后便行踪不明的罪龙，前三任龙皇，肯纳迪亚罗*德古拉克*卡多利安。
德古拉克的哥哥法约修是上一个灾祸之子，他和他的双亲拼命隐瞒这一事实到法约修成年生子后才被意外发现，法约修随即就被处死，而已时任龙皇的德古拉克也因此被龙族议会弹劾流放，从此销声匿迹。古烈法尔则是法约修的孙子，所以辈分上德古拉克是古烈法尔的二爷爷。
“您是德古拉克大人？！”从刚才短短几句对话中也猜出夜愿身份的白龙皇那鲜有波澜变化的脸色也变得复杂，不自觉抽动的脸角浮现出惊愕的神情，尊敬之意同样溢于言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法约修死前对我用过龙灾‘TaГmsiΛtyusЙ’（灵体剥离），我可以随时将自身意识灵体化寄宿在其他智慧生物的躯体，而法约修用将死之身承受了龙灾的所有负面影响。”每个无声的夜晚，夜愿……或者说是德古拉克，仍会清晰地回忆起八千多年前的一切。他的心结，他的执念，都源于那里。
人类，精灵，兽人，矮人，海族……
商会头目，杀手，雇佣兵，权贵，流浪者，医生……
他辗转无数生命形式遍历整个塞古瑟只为探求灾祸之子起源的意义，然而……
仍然没有答案，假说依然是假说，没有观测对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理论。
而雷格纳与雷戈顿的出现，终于让千百年的毫无意义迈出了难能可贵的第一步。
神情僵硬的雷格纳与风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小的猫头鹰人，虽然知道这见多识广的猫头鹰确实不像一般的兽人，却没想到竟是已经活上接近万年的前龙皇……雷戈顿曾经提到的，原来就是他。此刻忽然笑出声的雷格纳挪开了灼灼目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也许只是因为同病相怜：“老怪物……”
毕竟他们都是有个灾祸之子兄弟的龙族。
“您竟会在这时候忽然回来……”面对曾因包庇灾祸之而被弹劾永久流放的前龙皇，快步走上前的白龙皇非但没有丝毫敌意，反而是脸上浮现出掩盖不住的欣喜之情，“哈哈……真是天意。”
皱起眉的德古拉克呼出一口浊气，瞥了眼旁边仍战战兢兢不可置信的老红龙：“可真没想到法约修的子嗣能成为龙王，如果是其他龙，我可不敢跟着这鲁莽的后辈直接传送到龙崖之巅。”
说着又瞪了眼身旁的“罪魁祸首”雷格纳，冷哼一声的白龙才不吃这套，一点不示弱地瞪回去，管你是多老的怪物。随后又漠然地盯着注意力没在这边的白龙皇：“格恩纳尔呢？”
“他已经离开这里了。”龙皇微微颔首，每次提到那不幸的黑龙他的神色都会稍显凝重，“他主动提了去魔界的要求，倒是真让我没想到——毕竟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准备的。不过……”
灼灼盯着雷格纳的白龙皇心里的疑问不知道是否合适问出来，虽然听古烈法尔回来的报告，雷格纳已经失去了曾经的记忆所以暂时摆脱了耳语诅咒的折磨……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已经完全恢复记忆了，为什么看上去还是这么正常？
“莫非你们偷偷开了魔界裂缝？”虽有预料可能这次来碰不到雷戈顿，挑起眉头的德古拉克可不认为他们能短短几天就能搞定开启魔界裂缝的正式流程，光是要龙族议会那几个老家伙同意就得要几个月，还别说编造的理由能不能同意。不过这言谈都束手束脚的龙皇应该不会做偷偷开门这么明显的小动作。
“……戈斯维顿，我想你们一直对我的哥哥……你们的父亲有很深的误解。”微微摇摇头的白龙皇收回心思，并没有正面回答猫头鹰的疑问，反而提起了六年前别雷格纳亲手手刃的格托瑞斯，这让皱起眉头的德古拉克面色凝重——这个话题一旦深入可能会影响雷格纳被篡改的弑父记忆。
还没等一脸疑惑的雷格纳发问，必须提醒这龙皇不要提六年前发生的真相的德古拉克先一步发了话：“他们六年前的事，我已经听格恩纳尔非常完整地说过了。他们的父亲，现在还没有回龙之崖吗？”
……既然从黑龙那完整听说过了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又哪会有回来一说？这前后矛盾的奇怪说法显然让龙皇有些懵了：“嗯？……格托瑞斯不是被……”
“我的意思是说。”见没反应过来的龙皇果然差点踩到红线上，连忙大声打断龙皇发言的德古拉克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们的父亲，现在还行踪不明吗？戈斯维顿可是想亲手修理他呢。”
沉默片刻后把这些奇怪的发言与刚才自己内心的疑问联系上的白龙皇终于想明白了德古拉克的用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是的，还没有消息。”
难怪戈斯维顿看起来恢复了记忆却又没有触发耳语诅咒，估计是德古拉克篡改过那一小部分触发诅咒的关键记忆，以他在塞古瑟漫步万年的漫长经历，即便现在使用着如此弱小的躯壳，也不会妨碍他精细地控制魔法的能力……不过前提是得能施展魔法。
古烈法尔和白龙皇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德古拉克能利用猫头鹰人的躯体施展魔法，照理说灵体剥离所寄宿的身体，并不会因灵体改变而发生生理性质的变化，先天就无法使用魔法的种族仍是无法施放的。
“能有什么误解！他害死了我们的母亲！时时刻刻都在想悄无声息地做掉格恩纳尔！”再次被愤怒与憎恨填满心口的雷格纳大声咆哮起来，浑身纯白的龙鳞又开始闪烁起跳跃的电花，眼中迅速充斥起骇人的血丝。
皱起眉的古烈法尔也隐隐捏紧了龙爪散发出热量，防止这曾像疯子一样的白龙又失控。叹着气的龙皇摇摇头：“戈斯维顿，请你相信，龙族是最在乎血亲的种族。即便格恩纳尔是灾祸之子，那也是格托瑞斯和莉莉的子嗣，即便因在龙族身任公职，以及维护我这个弟弟作为现任龙皇的地位……即便他想要遵守先祖的训诫及早抹除掉灾祸之子，但我知道，口头上放过不下百次狠话的他，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对你们做过。”
“因为他是你们的父亲。”
面向雷格纳的白龙皇语气有了些许波澜，六年前那疯狂而令龙悲哀的一幕仍他记忆犹新。微微愣了会的雷格纳仅在一瞬间的动摇后又恢复了愤恨的表情与带有敌意的低吼，他可不会再相信这让他和雷戈顿受尽300年提心吊胆与痛苦折磨的龙之崖的现任统治者的一面之词：“你要让我相信你这个刽子手吗？你让我们在这地狱里受了300年的折磨！”
“……”脸色变得无奈而阴沉的白龙皇挪开了视线，侧身看向了断崖之外一望无际的雪原与大地，“我和古烈法尔……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谁。我们的革新……时机还不成熟。德古拉克大人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
“龙族议会只要半数以上是守旧派，龙皇永远都只是傀儡。”冷哼一声的德古拉克撇着嘴，已经学会掩藏情绪的他对龙族议会的恨意不会比雷格纳对龙之崖的憎恨少多少，毕竟自己和法约修的命运都是它一手推翻的，“不幸的是，现在的龙族起码有六成还是守旧派，现在龙族议会五个议员的比例估计跟万年前的格局没多少变化。”
不过龙族议会是隐藏在龙皇之后的影子组织，大部分龙族都不知道龙皇并非真正的掌权者，就连雷格纳的传承记忆也没有对它的信息。
“而你们的父亲……你们甚至，都不知道他在龙之崖的身份和职责是什么。”转回话题的白龙皇右爪上出现了一块散发着魔力气息的紫黑色鳞片，呈递到还在消化这些信息的雷格纳身前，白龙一眼就认出那是成年礼上格托瑞斯准备用来攻击雷戈顿的黑色不明物体……雷格纳认为是“攻击”， “他是龙之崖驻魔界使节团的团长，而这是他为你们准备的，成年礼的礼物。”
（第五十五章完）
（还有一到两章整个“命运的灾祸之子篇”就要结束啦，没想到会持续这么多章节。最近好忙更新很慢啦，这一篇结束后主线还有一半段，不知道啥时候能写完。支持的家人们快快送上三连帮忙推广呜呜呜~~）